晨光熹微时,后备箱里装着些许水果和为母亲挑选的米白色针织外套,我握紧方向盘驶上邢临高速。车窗外,垂柳已抽出新芽,嫩绿的枝条在风中轻舞,恍惚间又回到十年前母亲执意要我系好安全带的模样。那年她总说“路上有风景,心里有家就不累”,如今这句叮咛化作车窗上跃动的光斑,与杏花浅浅的香气一同漫过车窗。
一小时后到家没进门就闻到了老屋飘来的炖排骨香。推开门的刹那,父亲正踮脚擦拭吊灯,母亲系着碎花围裙在厨房炒菜,案板上整齐码放着我从小爱吃的虎皮尖椒。母亲鬓角的白发刺痛了我的眼眶,她笑着把外套披在我肩上:“赶紧换上这料子轻,适合在家穿。”指尖相触的瞬间,我突然读懂了《游子吟》里“临行密密缝”的深意——原来爱,从来都是最质朴的针脚。
餐桌上,父亲执意要喝我带回来的黄酒,母亲把蟹黄包搛进我碗里时,我瞥见她手腕上因常年劳作留下的茧。那些年她总说自己种的菜才香,如今却默默记下我朋友圈里的新疆羊肉串和重庆小面。当她把剥好的石榴递给我时,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教我辨认野菜的情景,荠菜要挑三片叶的,马齿苋要掐嫩尖的,就像现在她总把最好的留给我。
暮色渐浓时,父亲执意要送我去村口。月光洒在麦田上,他指着远处亮起的路灯说:“现在村里通了柏油路,以后回来更方便了。”我望着他微驼的背影,想起《诗经》里“父兮生我,母兮鞠我”的句子,原来岁月从来不会为谁停留,但爱,永远是穿越时空的导航灯塔。